指向生存的空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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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是一条河流,往昔已逝,来者未知,而两者都只不过是回忆和想象中的存在。人在旅途,最能把握的,或许就只是当下了。

生活是在别处,但生存就在当下。理想的伊甸园早就驱逐了杂念横生的人类,神令造巴别塔的人们操不同的语言并产生隔阂和误解,耶和华降下福音于有信仰的人群。于亿万年后,我们接受惩罚,家园永远只在想象中才能触及。人与人的互不理解原来是神的意旨,而没有信仰缺乏虔诚的灵魂注定流离失所。

就在当下,意旨丰富的生活被目的单纯的生存所掩盖。也许生活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饱含诗意的自然度日,而生存一方面是单调乏味的生命延续,一方面又是一场明争暗斗的资源掠夺。于是,我选择了生存,多么明智而又多么平淡无奇。因为所有人都会选择它,而且选择之初都一再向自己保证:生存是为了更好的生活。至少这个说法令我们不至于过于沮丧和平庸。

我是生存在这样的时代——做任何事不考虑付出和收入是不可想象的。当然收入不止是代表钱,还有感情、人情、关系网等等。并且我还生存在这样一个城市——钱与权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。不耻于谈金钱论欲望可以理解成一种进步,但不耻于不等于赤裸裸。然而有一天我长大了,发现四周都是坦白得令人发麻的诉求和伪装得清白的钻营。尽管我难以忍受,但是知道必须去承受,直到某一天我也成为其中游刃有余的一分子,我才能“欣喜”地告诉自己:我成熟了!

代价是丧失了高贵的生活。我满足了也提升了自己的生存,但是我也悲哀地意识到,我再没有了我曾经向往的生活,当初的保证成了打向自己的耳光。至于那些已经成为稀缺资源的“理想”、“价值”、“追求”、“精神”,那曾经令人燃烧和崇尚的词语,我似乎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含义?!

当黑夜里寂静无眠时,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——如果没有了这些,活着是为了什么?更高级的住所?更华美的衣裳?更奢侈的享受?或者是更多的权利、威望和认同?这样的追逐又有什么意义?得到后又能怎么样?那么仅仅是活着,不为什么?一日三餐,一年四季,又与行尸走肉何异?

我说我也许是为了享受这个过程,有音乐、有书籍、有美食、有人爱……但我为什么常常感觉空虚,感到生命轻飘?在日复一日的追问中,答案永远缺席,而我的韶华却在日复一日的流失,只有空洞的生存在城市继续蔓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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